要贴切的形容眼前的美赫大街,除了繁华的崩塌,没有选择其他词语的必要。繁嚣而美丽的盛大夜景仍然历历在目,现如今却只有被粉碎成渣的断壁残垣,华贵的衣袍,珍稀的珠宝,靓丽的装饰,整条美赫大街像是被一场龙卷风席卷而过一样狼藉。点缀其上的,是无数残肢和尸体碎片的骇人鲜红和污秽恶心,仍旧燃烧着的火焰暗示着咒律师的存在,破碎的高阶骑士甲表明了施暴者何等的可怕,而那些诡秘的弓箭和火铳让厮杀的其中一方昭然若揭——追猎者,皇帝的狼牙。
以上的这些,就是莱纳愣愣的站在这个战场上能够分析出来的一切——他只能用战场来形容,因为他见识过战场是什么样子的,他有资格这么说——但是,这里是人们生活的地方啊?!皇城卡贝勒斯的明星啊?!
骑士护手的皮质摩擦着,莱纳握紧的拳头根本无法松开,前所未有的混乱在侵扰着他。什么人能够和追猎者打到这种程度?甚至留下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如果有人跟他说,这是两个大组织私下交火,他绝对相信,但是他没有忘记皇帝陛下说过的话——
“……那个黑发女孩……”
“……不该认识的人……不该成为朋友的人……”
“……正确的路。”
“安妮,我真希望你现在能出现在我面前,笑着跟我说一切与你无关。”
莱纳站在那个崩碎得犹如陨石坠地的大坑之中,心情如同落网的昆虫——越是疯狂的挣扎,越是无法逃离。
这一夜的卡贝勒斯像是陷入了疯狂的盛宴一样,畏惧惹上麻烦的摊贩和行人像是遇到了天灾一般逃离街道,胸前佩戴着徽章的追猎者和黑袍骑士举着火把在整个卡贝勒斯穿行寻觅,携带着无人能知的秘密命令,沉默的追猎者们破坏着一切妨碍他们的事物,原本就以不择手段著称的追猎者协会,再一次加深了他们的恶名。
莎夏和三名披着黑袍遮挡甲冑的骑士走在混乱的大街上,面无表情的冷眼旁观着追猎者们无视秩序的盘查和追踪,从围拢的追猎者人数来看,包围圈已经在大范围缩小,已经相当接近了,那个被狩猎的可怜女孩已经快无处可逃了。
只是真的值得这样做吗?维护帝国法律的尊严,这是她心中一直以来的信条,加入追猎者协会也是为了打击帝国史上最恶名昭彰的罪犯而出力,但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安定作为前提的啊……
稍微低了一下头沉思,莎夏的眼镜松了松垂下了一点,“通讯官,请问皇帝陛下有新的指示吗?”
“没有,请继续按照计划执行,不必在意损失和影响。”莎夏身后的一名骑士回了话,但是似乎莎夏和这三名骑士的地位相当,彼此之间说话毕恭毕敬。
“是吗……”莎夏看着皇帝陛下拨下来的这只远超她要求的“军队”,霎时间失去了辩驳自己的想法,有些事情她心中有数,理想和现实常常是冲突的。
“执行官大人!”远处跑过来一名灰袍追猎者。
“说。”莎夏的脸上看不见任何的表情。
“已经发现了目标的踪迹。请求围拢。”
“批准。”
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了,安妮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踪迹,但是没办法啊……脚步声可以放轻,身形可以隐藏,连心跳和呼吸都可以调整到最低,但是溢出伤口的鲜血却无法阻拦……
剑伤、枪伤、箭伤、擦伤、撕裂伤,安妮身上的伤口几乎覆盖全身,最致命的是左腹部的那个几乎贯穿她身体的伤口——那是一个剑术高超的女人趁乱刺中的,其他伤口除了那两处枪伤之外,都在安妮的极力闪避下将伤害程度减到了最低,但是只有这一剑,精准得可怕。
失血过多让安妮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摇晃晃的,她唯一清楚的就是她很快就会失去判断力,甚或是在失去判断力之前就失血过多先一步死掉。现在已经是第几次被迫转移隐藏点的?为什么那些人总是可以那么快找来……
“嗬……唔——”伤口又裂开了,疼痛让安妮清醒了不少,但是眩晕感随即又涌了上来。满头大汗的安妮忍耐着撕裂的煎熬,手臂靠在墙边艰难的向前走,捂着腹部伤口的另一只手的指间却不断的溢出鲜血,呼吸的方法已经变成了喘气和咳血,夜色笼罩下,她的身躯仿佛是从尸山血海中打捞上来一样令人惊悚。
前面有火光。
安妮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躲进了箱子的杂物堆里,用堆在外面的酒桶遮挡着自己的身躯,自己则靠墙坐下,把木桶上的麻布盖在自己身上。脚步声在渐渐变大,但是——
呼吸,安妮停不下她的喘息声……咬牙忍住只是让她把血也咳出来,不停下的话,那就只有被发现的结局。这时候安妮才发现,以前觉得是多余的训练,到要用上的时候才知道那么的重要,忍耐力,意志力,身体的控制……
一切都晚了。
脚步声停下了。杂物被挪开,安妮身上的麻布也被慢慢掀了起来,低着头喘气的安妮这才发现,她连勇气也同样缺乏,连看一眼对方是谁都不敢,或许跟基德重新修炼,重头开始……不,已经没机会了……
安妮忘了,她一个人的话,是不会流泪的。
“哦呀,小安妮,搞成这样了啊?”
是一个很讨人厌的家伙的声音,即使是现在这种时候也很让人讨厌——安妮艰难的抬起头,凌乱的长发缭乱了她的视线,但是她却看得很清楚,那双眼睛,她永远不会忘记的。
仿佛鲜血泱泱流淌一般的模样。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还是觉得我不遵守约定?”基德半蹲着,把手里的油灯放在地上。
那双眼睛在灯火的照亮下,变回了通透的黑色瞳孔。是因为离开了黑暗,还是因为找到了光明?安妮就像以前一样好奇……
基德用手撩起安妮挡着半张脸的长发,看清楚了她现在的样子,满脸血污,汗渍,还有些许小伤口,他轻轻的抚摸着安妮的脸,“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安妮,这个世界并不安全,你要处处提防,但是你就是不听。”
血还在慢慢的流。
“你说你不是来旅行的,只是为了完成契约,拿到灵魂,最后获得足够的力量杀掉我,可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去剧院看戏,去帮助朋友,去约会,呵呵。”
安妮的眼睛让人想起悲鸣的幼兽。
“不要害怕,安妮,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基德的表情永远都是那么的让人琢磨不透,现在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始终面无表情,“杀我的机会固然只有一次,但是在这之前无论你做什么,失败的机会都有无数次,不过,你可要吸取教训啊。”
一直都只有喘息的力气,但是现在安妮连喘气的力也快没有了,气若游丝的她根本无法给予基德任何的回答。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基德拿起油灯,站起身来,安妮抬头迫切的看着基德,但是手脚已经冰冷无力,她是第一次,第一次那么那么的希望他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周围真的好黑好冷,她却动弹不得。基德的眼睛又变回了那种神秘的颜色,转过身,他提着油灯越走越远。
是从什么时候,周围只剩下黑暗和自己身后的墙壁了?
真的好黑啊……
安妮闭上了她的双眼。
秘典·依莱尔:
命运脉络:这是一个流传在无泪者中的传说,就连本就身为传说的无泪者也无法理清那是真实的历史还是虚构的故事,可谓真正的神话。
传说,这个世界上有被称为引导者的人物,他不生不灭,他无所不能,但他也千变万化,他的或者称为“它的”形态有着无数种,起码在历史藏本中,我被各位无泪者朋友介绍了不下五十种他的样子,然而藏本只读了四分之一。另外,据我调查,无泪者们崇拜的神明莫萨克斯就是以他的存在为蓝本的——引导者是无泪者的神。
被选中的无泪者,将有幸得到他的启示,踏上属于那个人自己的旅程(我猜测,这与无泪者的族群数量不断减少、血脉不断稀释有直接的影响关系),但也必须向引导者发誓,在获得他寻求的意义之时,要回归故里,选择一种方式与引导者对决,或是武力,或是智慧,或是意志,或是财富,或是爱,或是恨,或是任何的一切,回归者必须用自己的行动或者语言向引导者阐明自己的命运和生命力,以及这燃烧一生而得的价值。
失败者似乎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会被引导者要求成为守护启明星神殿的守灵人,传说称,失败者是可以拒绝成为守灵人,回归普通生活的,但是自从无泪者有其历史,就从来没有一个失败了的回归者拒绝成为守灵人——我对于“守灵人”这个称呼非常好奇,也非常好奇为什么所有的无泪者都接受了引导者的要求,但是身为外人的我能获得跟他们一起生活的机会已经难能可贵了,我没办法参与引导者的辩驳。
那么成功者呢?我并没有听说过,是的,一个也没有,无泪者们似乎铸造了一部永恒不变的历史,几乎是既定的命运。我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被控制的迹象,成为守灵人的各位,甚至比从前还要来得睿智而稳重。引导者真的如此全知全能吗?千年以来,竟然没有一人能够在哪一个方面胜过他。
我想见一见引导者,奇怪的是,身边的无泪者们大家都欣然接受了。我感到震惊。让外人面见神,真的可以吗?这与我以前旅行到其他地方的体会完全不一样,别处的教徒甚至不让外人进入神殿!
引导者……
鬼魂之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足控勇者的目标是魔王的丝袜》、《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修炼成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被触手怪养大的少女》、《修真轮回一百世》、